正水朝崇

赛博吉卜赛人

雨霖铃

昨晚xjb写诗想出来的点这里      

我最近咋这么能写

我明明想写原创bg为啥还在搞CP

双性转

文盲预警

  在露台上狠狠抽一口中华,没有梅花香气。马佳开始翻今天的小报。


  秋天的北平干冷,再加上买到了假货,真叫人心浮气躁。她打开一罐可乐下火,碳酸气泡吓唬了一下牙齿就滑进喉咙口。可乐让人打嗝。而马佳这种人,觉得写诗就是在打嗝。她就是南城诗坛公敌,北街诗社毒瘤。东西两城坐拥滔天富贵,懒得跟这女的计较——丢面儿,也跌份儿。


  大陆报纸跟明珠报纸不一样。皇城根底下讨饭吃,欠点胆气和老辣。写起风流韵事不够精准,搞不到那个点——难怪销量那么差。马佳平生一大爱好就是给厕所读物和传单读物打分画等,不然读了一肚子书酸气没处发泄。北京人儿,腻的慌,揍性。


  不过好在她长的漂亮。人吧,活了几万年;就死活不乐意承认自己脑袋上长眼睛。越到现在越矫情,非说要靠心灵上的感觉找爱情。“全他妈放屁。”搁马佳的话来说就是闲得发慌屁都没处放,承认外在美吸引人又不能死。偏偏现在的读书人觉着自己是人,又不是畜生。


  她话说的比人长的漂亮。


  蔡程昱找上她的时候她正掐了烟要跟人动手。还在那个宽敞明亮温暖芬芳的天台,一身皮衣紧身背心多袋裤。南城维密腿还能踹人吗?蔡程昱什么都不知道,她年轻得要命。头发像黑色的海藻,嘴唇像西府海棠。灵气逼人的除了诗集还有眼睛。她刚在光华诗会闯出点名头就急急忙忙北上,在地铁站转了半个钟。不过世人和诗人都优待美人,无妨。


  马佳跟看不到旁边儿有个春柳一样的美人似的,当过兵见过血的人解决问题不顾美感只要效率。那人爬起来以后马佳接着靠天台,蔡程昱战战微微地脑补这是个下马威。她最后伸出手:“我叫蔡程昱,我看到你写的诗很美。”马佳嗑瓜子嗑了一半,叼着半截瓜子壳回过头来挑眉:“跟我有关系吗?”蔡程昱一愣,俶尔反应过来:“钱钟书想见曹雪芹吗?”


  “上八宝山问问去。”


  马佳翻身下地,走得干干脆脆。留下蔡程昱和一打小报在天台,一阵小凉风吹过来,差点儿糊上了眼睛。


  后来她俩还是见面了,半岛酒店的午茶。马佳和蔡程昱AA制,花了女大学生小半月生活费。马佳不一样,高级社畜公费出差,脸上一粒高光都价值十块往上。“没钱别拿写诗当饭吃,人得在地上站住了才能飞。”马佳拿了根钢笔往小姑娘手里一塞,红指甲是新做的。转过脸来看到外方代表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西装包臀裙摇曳生姿——衬的蔡程昱像张白纸一样的傻丫头。


  如果蔡程昱穿V领衣服,那钢笔就塞在另外的地方。芦丹氏香水太贵了。


  蔡程昱直接拨通了马佳的电话,那是在上海。“谢谢你鼓励我写诗,我们下午两点见。”年轻姑娘的声音清凌如琴弦,这回底气足些。她看到马佳的挂牌上有写公司名字——又在公司官网找到了工作电话。马佳见她第一面就说:“你想多了。”


  “我送你笔纯是因为让你知道我不把这玩意当回事。聪明人不把写东西当成赚钱的玩意,它就是个消遣。”


  “你如果非要写,不如拿着它去写侦探小说。好写也好赚钱。”


  这种论调对于文学爱好者来说不亚于指着当红小生对混饭圈的姑娘说一句戏子。蔡程昱却没有恼,她不容易生气:“我现代诗写得很好。”马佳就乐了,买了下午茶的单离开,连背影也没有留一个。


  期末考前一天晚上蔡程昱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次日她便像着了魔,连铁打的第一名都丢了。教授不很在意这个,写诗的学生有点乖癖的多;而乖宝宝真是少。人压抑完美的久了容易出大毛病,有些波折很正常不过。


  蔡程昱收到的消息一共就四个字:写的真差。

  

  后来马佳跟她一起喝酒的时候聊过她这点酸诗。放寒假快过年了,她没抢到票,索性就不回去。静静的夜里不开灯,马佳喝扁扁的伏特加,她喝棕灰色的格瓦斯。不是马佳看不起她。“你就那么喜欢茨维塔耶娃?虽然蔡程昱知道反问句没必要回答,她还是抬了抬眼皮。


  每次两个人一见面都是泼冷水大会加大赛,马佳单方面输出。有时候穿的像个资本主义吸血虫,有时候像个绝地求生里钻出来的狙击手。话都一样膈应人,精准戳中年轻姑娘的痛点——一是没钱二是没才华。


  不过近几个月才华的事说得越来越少。大概是因为诗坛新秀横空出世,叫马佳认识了一回什么叫长恨歌的篇幅阎锡山的文笔硬生生被推上了神性写作的神坛。蔡程昱跟她混久了,也多了几分京派的混不吝:“把我带出来,我来打这狗东西的脸。你不亏,我买了软金砂给你。”


  马佳抽了她一下子:“你有这闲钱就干点人事。谈恋爱去多爽。”不是没人跟蔡程昱表白,她一个人都看不上。“我写了首诗,说女人是月亮,男人是一群一群的鸟。”蔡程昱自己把烟拆了开始抽,苏烟味淡,走的是清雅醇和的路子。不适合马佳今天的口红。


  “我喜欢女人。”


  “我也喜欢,谁不喜欢女人。”


  蔡程昱剪了头发,原本齐腰的长发烫出纹理,松松垮垮坠在肩头。她穿着烟色的裙子盐色的外套过来找马佳,手里夹着牡丹亭。马佳就会笑了,晃晃红酒杯一仰头干了。“多少钱买的?”蔡程昱也就随口一问。


  “两万块,韩币。”


  “姐别闹。”


  蔡程昱不知道那种酒那么醉人。粗制滥造的酒精饮料带给人昏昏然漫步云中的快感,她抓了一把青豆往嘴里送,芥末味很纯。辣得人流泪,她说姐,真的爽,我没这么喝过酒。马佳摇着杯子笑,说还是小姑娘没见识过,尝尝我当年退伍喝的酒。


  她是国境线这边唯二的女人,另一个是个老医生。他们在湿热的雨林里巡逻站岗,每天由她升起那一面鲜红。这件事马佳做了五年,出来的时候她正好也过生日。连长说你来的时候没人敢灌你,现在你要走了。


  “随便喝。”


  一坛包谷酒,辣的要命。带回京城的时候就剩下一水壶的量,也不知道这些年挥发了没有。蔡程昱接过来的时候还吹了吹,像怕烫也像怕辣。就一口的量就能把她掀桌子底下去,蔡程昱脸对着冰冰凉的地砖开始唱。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茨维塔耶娃写成了一首歌,嚷嚷着要去漠河滑雪。喊着喊着马佳看不下去了,单手提溜着她往洗手间放。蔡程昱却开始喊:“醉鬼在厕所里就是世界之王。”世界之王世界之王,马佳念大学的时候也没这么狂放。


  那时候她整天泡拳馆,心事要么在拳头里要么在笔上。那时候她根本不参加沙龙讲座,就是写诗,一首接一首。人家写诗好歹也要酒,也梦想过大海一样的眼睛天鹅一样的脖颈。马佳都不知道写诗为了什么。


  反正她一首一首,来稿必用。


  蔡程昱也是来稿必用,人都说她像马佳。她醉里也喊马佳的名字,喊着喊着就说我一直很想见你;我很想你。她说她喜欢月亮一样的女人,马佳就说那你凑近了看,月亮上全是坑。她说她喜欢茨维塔耶娃,马佳就说你生活得挺好,不用学她的高傲。她说马佳我最喜欢柳永,马佳就说你有病,柳永他妈的是个男的。


  蔡程昱就通红着一张脸抱紧了浴室里的马桶,大声笑:“你看这是一口水井。”


  “这是一口真正的水井。”


  马佳没办法,只好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你想不想捞一个月亮上去。心底里说不为别的就是有点恶心。蔡程昱不说话,开始醉死过去。冷光灯唰一声打下来,照着她们两个;像话剧舞台。让人陡生活在剧场和小说里的错觉。


  从那以后蔡程昱很少和马佳见面,她要跨考中国古代文学的研;也看不见她的诗了。马佳损惯了她,还觉着不太习惯。蔡程昱的回复简洁粗暴,她寄了两条富春山居过来。


  一条软盒让马佳抽了,硬盒没事就搬出来晒晒月亮。


  北京城的月亮不错。沙龙里有人把蔡程昱的诗印了过来,和马佳的对比。邀请信递到马佳眼皮底下,她收拾收拾去了。诚意摆得十足,标准诗人才子打扮。在小剧场里旁听,她不说话。


  小剧场是玻璃天顶,在晴夜里显得有点儿忧郁的阴森。打火机咔哒咔哒响,诗人们以为马佳要开始砸场子,齐齐转过头来看她。她背过身去,干了三杯酒。“走了,别送。”有个年轻诗人听见她这么说,声音很小,像呢喃。


  那天晚上马佳收拾箱子收拾了很久,后来觉得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停了。停了以后家里的座机就开始疯狂地响,在几百平米的房子里活活作出闹鬼的音效。


  马佳嘴上唯心,骨子里唯物主义到了冥顽不灵的地步。她跟蔡程昱说过自己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怕。所以电话铃响一夜,她也睡了一夜。全然不顾蔡程昱在电话那头哭得死去活来。


  根本怪不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蔡程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哭,她自己翻过味来也觉得奇怪。看看闹表都八点了,她也得去图书馆自习。她想跟马佳说声对不住,后来想想没那个必要。马佳不在乎。


  所以被燕大录取以后她俩也只是简单在路边吃了顿烧烤。蔡程昱说我要发朋友圈,你选哪个滤镜,开什么样的美颜。马佳极为不屑,说大学生不学Photoshop将来找不到工作没人告诉你吗。蔡程昱说没有。


  “没有就对了,净他妈扯。”


  “我走了,别送。”


  “知道。”


  那就是蔡程昱最后一次见到马佳。她等啊等啊也没再看到那个天才诗人,根本见不到也根本不知道。等她拿了国际大奖,开玩笑一样提了一句:“你们知道马佳吗?”记者面面相觑,他们都把她忘了。


  她也快把她忘了。


  但是她四十岁的时候读关汉卿,就想到马佳。就想去诗社和沙龙砸场子,想看八卦小报,还想点痣想收房租。她想说我猜你上辈子上上辈子是个名妓,李师师算什么鱼玄机算什么那些人在你面前都是死鱼眼。


  你是不是背着我把柳永给埋了?


  你玩的是不是梁园月,攀的是不是章台柳?你塞给我钱的时候在想什么?我的富春山居你拿来干什么了?


  你的诗稿别是连着烟一起烧了,带我走。


  

   

  

  


评论(8)

热度(39)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